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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成都一城独大 绵阳、宜宾等四川二三梯队城市快速崛起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李果 成都报道

6月初,四川省宜宾市翠屏区一家面馆门口,摆上了“内有豆浆油条”的临时招牌,第二届动力电池大会即将召开,多油重辣的本地面条不太被外地客人接受,擅于经营的老板推出清淡口早餐。


(资料图片)

“过去除了本地人,多是穿着运动鞋的游客,而现在有了穿着职业装的技术工人,以及打着领带的商人。”开了多年面馆的老板,从顾客着装中看出了这座城市的变化。

宜宾的变化犹如蝴蝶扇动的翅膀,引发了更大范围的变化。在四川,成都一城独大的格局隐隐生变,宜宾这样的城市在不断崛起,试图打破强省会战略带来的四川城市发展格局。

省会城市独大,在中西部地区并不少见。不少专家认为,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区域集中是客观经济规律,有利于提升产出效率、留住和吸引优质要素资源,进而增强区域竞争力。

不过,四川的问题在于,2022年,成都已经是全国第7座GDP过2万亿的城市,其余20个城市(市州)尚无一城GDP高于4000亿元,差距显而易见。

成都基于更高的财政实力而不断推升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水平,使得省内人口不断流向成都,与这座人口规模超2000万的城市相比,四川省内仅有2城人口在500万-600万之间,人口的大规模集聚,使得成都的大城市病越来越突出,同时四川其他城市则面临着人口外流带来的影响。即使成都的资源可以外溢到省内其他城市,基于后者现有的发展水平,能否接得住也要打一个问号。

2022年,四川省提出培育三个区域经济副中心,目前领头城市如宜宾、绵阳、达州、南充等地已显露头角。其他经济体量尚不足以担当经济副中心的城市,亦在积极谋划,这包括通过融入成都以获得生产力新资源的德阳,希望以产业驱动为核心的遂宁,以及谋求联合发展的内江、自贡、广安等地。

改变成都一城独大格局并非易事,不过四川已经迈出一步,接下来哪个城市能引领第二梯队发展,值得关注。此外,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国家战略之下,成渝双核之外,其他城市如何崛起,成为能否发挥第四增长极辐射引领作用的关键。

谁是四川经济副中心?

近两年因宁德时代落户,宜宾动力电池产业快速崛起,这座偏居川南一隅的城市成为了四川产业发展的新星,已有从经济总量上与绵阳争夺四川省经济副中心之势。

从两座城市的GDP竞争态势看,宜宾对绵阳步步紧逼。2017年、2018年,绵阳和宜宾先后跨过2000亿GDP门槛。2019年,宜宾GDP又超过此前一直排名在前的德阳市,首次成为四川省经济总量排在第三名的城市。2020年和2021年,绵阳和宜宾再次一前一后迈过3000亿台阶。截至2022年末,宜宾GDP总量与绵阳仅差199.1亿元,与2019年相比GDP之差缩小了38.3亿元。与此同时,绵阳近几年与成都的GDP差距却在不断扩大,至2022年末,两者差额超过1.7万亿元。

与领跑者的距离在扩大,与后面追兵的距离却在不断缩小,绵阳要成为经济副中心城市,需要拿出更多的应对之策。绵阳市2023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从科技、产业、人才方面入手,尤其是发挥绵阳作为国内唯一一个“科技城”的政策优势,大力发展科技型产业。

绵阳、宜宾两城的副中心之争会在何时有初步结果?四川省区域经济研究会会长戴宾认为,GDP占四川省比重达到8%将是衡量这两座城市是否达到省域经济副中心的基本标准。以2022年GDP计算,排名省内经济总量第二的绵阳市占比仅6.39%,宜宾为6.04%,这意味着未来几年绵阳和宜宾的竞争将更加激烈。在两地的“十四五”规划中,均提出了2025年GDP要实现4600亿元,力争超过5000亿元的目标,“建成经济副中心城市”。

四川省内另一些城市,则希望通过抱团的方式,推动区域生产力的重新布局。

南充和达州作为四川省东北部城市,目前并未单独提出要建设经济副中心城市,而是依据四川省规划,组团建设川东北的经济副中心。

戴宾认为,通过南充和达州的组团式发展,可分担四川省区域内部发展不均衡的压力,并加强与成都都市圈、重庆都市圈以及渝北地区之间的分工与协作,加快融入到成渝城市群的一体化发展中。同时,还将加强与陕南地区的交流与合作。

2021年,中心城区直线距离仅28公里的内江与自贡,二者同城化发展战略获得四川省批复,这份名为《内江自贡同城化发展总体方案》的文件中提出,到2025年,内自同城化发展格局基本形成,“两市经济实力大幅提升,地区生产总值突破4200亿元”。

与其他城市谋求在省内找伙伴之时,广安把目光投向了重庆,加速拥抱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

广安目前已经和重庆渝北共建全国首个跨省域城市新区——川渝高竹新区。根据《广安市实施同城融圈首位战略打造重庆都市圈北部副中心行动方案(2023-2027年)》,到2027年,广安与重庆要基本形成同城融圈、链接双核、融通全国的“1+4+9+2”骨干通道网络,基本建成重庆都市圈北向交通枢纽。

重庆理工大学经济金融学院院长邱冬阳认为,广安融入重庆主城,是符合经济规律的选择。与成都相比,广安在地理位置上毗邻重庆,在长期的经济社会发展中,两座城市已经形成了紧密的联系。比如,广安50%的工业都为重庆配套,在融入重庆都市圈后,不仅能充分享受重庆发展带来的红利,以此推动广安产业更快的发展,也可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的建设构建新的产业承接地。

补科技与人才短板

尽管遂宁并不在四川省公布的经济副中心建设之列,但这座在地理位置上更接近成渝双城经济圈中心的城市,一直被认为是承接成都和重庆产业转移,破解成渝双城经济圈“中部塌陷”最优的地区之一。

遂宁与宜宾一样,同处锂产业的大赛道之中,作为全球锂矿资源龙头企业天齐锂业的注册地,此前被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授予“锂业之都”称号。

不过,在经济发展水平上,遂宁逐渐被宜宾甩得越来越远。以遂宁获得“锂业之都”的2019年时间节点算起,至2022年末,遂宁与宜宾的GDP差距从2019年的1293.4亿元,拉大到1813.3亿元。

一位能源行业分析师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尽管遂宁和宜宾的主导产业皆以锂为主,但龙头企业所处的行业不同,对地方经济带来的影响也不一样。进一步讲,遂宁尽管拥有天齐锂业,但更多体现为该公司注册地为遂宁,但产业为全球矿产资源采掘与加工,产业在遂宁的聚集性不强。而宁德时代位于锂电行业下游,产品贴近终端消费市场,落户宜宾后,可实现一大批上下游产业围绕该企业的快速聚集。

4月11日,射洪市举办2023年“锂电之都”产业生态及供应链大会,中国工程院院士谭建荣在现场表示,“对于产业的竞争力而言,不在于产业链的长度有多长,而在于其高度有多高。”他建议,射洪锂电产业必须要以推出几个龙头企业和链主企业的方式实现产业的高端化,链主企业不仅要在全国有名,甚至要在全世界有名。

2022年,西南科技大学发布的一份调研报告在对比了四川多个城市的发展模式后,认为高价值的龙头企业聚集所带来的产业效应,以及高校(职业院校)聚集带来的人才效应是支撑城市发展的关键。该报告称,以高利润、高产值、高税收的龙头企业形成的产业集群效应的价值,远远高于单一数量上叠加带来的规模效应。

龙头企业与高校(职业院校)的缺乏,不仅是遂宁在发展中需要解决的短板,亦是四川省内除成都之外所有城市的问题。

从数据来看,成都在高校与职业学校上的优势突出,两者数量合计超过140座,而即使是有望成为四川经济副中心城市的绵阳和宜宾,两城合计仅61座。

科技实力同样是城市竞争的关键,技术合同成交额为作为衡量地方科技成果转化生态环境和地方创新活力的重要指标,是体现城市科技进步水平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标志性指标。在这一方面,除成都外的四川省内其他城市仍有明显的短板。

2022年,成都技术合同成交额占GDP比重达到7.4%,宜宾却不足1%。在企业数量上,成都高新技术企业总量达到1.1万家,绵阳和宜宾合计刚超过1000家,而高新技术产业营业收入上差距同样较大。

面对短板,寻找应对之策,做大做强优势、特色产业,加码科创并吸引人才,这是四川省内二三梯队城市崛起的关键。以遂宁为例,其“十四五”锂电产业发展规划对城市产业的定位是“世界锂都”,将从吸引终端核心项目落户、增强创新能力、弥补中高端人才缺口等方面发力。以人才建设而言,遂宁将以全国首个锂电科技学院-四川职业技术学院锂电科技学院为突破口,定向培养专业型技术人才和技能型人才。

对于四川来说,成都的一城独大是一把双刃剑,一旦成都经济增长出现问题,全省都会受到影响。省内二三梯队城市与成都相差过大,要想改变这样的格局困难重重,面临着科技实力不强、人才短缺、产业发展水平不够、公共服务水平不高等普遍问题。

不过,近年来宜宾等城市走出一条有自身特色的发展之路,抓住新能源发展的契机,吸引龙头企业布局,进而发展起较为完整的产业链,从而带动城市产业转型和能级提升。这些经验能否复制,仍需探索与实践,不过在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西部陆海新通道等国家战略的加持下,四川省内二三梯队城市迎来快速崛起的良好契机。各个城市最终能否在城市群、都市圈中找准定位,像长三角城市群那样形成紧密的分工协作关系,也是检验成渝这个第四增长极发展质量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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